农村包围城市这一课，中国足球从来没有读懂（一）

“农村包围城市”，我相信中国人对这六个字都很熟悉。

它是战争年代革命力量站稳脚跟、壮大发展的指导方针，是改开年代解除束缚，发展生产力的路径。

这六个字，包含着实事求是的哲理，包含着抓住主要矛盾的方法——但很遗憾，职业化近30年，中国足球从来没有读懂这一课。

尽管足球被认为是城市的运动，但就中国而言，如果只把目光放在城市，大城市，足球重点城市，职业联赛，尤其是中超联赛，过去的，现在的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：

这是一条绝路、死路，不归路。

因为中国足球的希望在广大的“农村”——这里的农村包括广大的三四线城市，包括广大的县、区，甚至包括乡镇。

说理论，过于空洞。接下来，我将结合10月底在福建南安、晋江、漳州的采访去说这个问题。

福建南安，县域足球的标兵

10月26日，我抵达福建南安。

南安，县级市，泉州代管，县域面积2000平方公里左右，人口超过150万，从人口来说，是超级大县。

南安足协成立于2005年。

足协秘书长吴焕勇存着一张拍摄于2005年的老照片，是关于南安第一中学体育场的。“那是当时我们南安最好的球场，是块土场。那时我们这里没有一块人工草皮的足球场。”他说。2006年，南安足协举行小学生三人制足球赛，找不出一块合适的足球场。

而现在，南安拥有198块球场。另外，一个拥有18000个座位的体育场将在2023年初竣工。

目前，南安开展校园足球活动的学校目前已达139所（幼儿园11所、小学95所、中学32所、大学1所），成立200多支校园足球队。全市共有53所全国校园足球特色校，7所全国足球特色幼儿园，数量位居福建省县域首位，7名女足队员、4名男足队员入选省集训队。

南安足协会员从几十人壮大到几千人、足球场地从个位数跃升到三位数、足球人口从几百人发展到上万人，南安足协和南安足球收获诸多全国第一：全国第一个创办足协期刊的县级市、全国第一个设立校园足球发展基金的县级市、全国第一批青少年校园足球优秀试点县长、全国第一批社会足球场地设施建设重点推进城市、第一批全国县域足球典型。

好了，南安的成绩先说到这里。

南安的成功，有其独特之处。

譬如，他们的民营经济发达，他们是有钱的。

譬如，他们的足协主席戴宽南是位成功商人，也是位慈善家。

迄今已为各种慈善事业捐款几千万元。他有一大串头衔：福建省足协副主席、南安市人大常委会委员、闽南科技学院院长等。

他说，这些头衔中他最喜欢的是南安足协主席，这是个让他能更加直接为足球做更多实事的职位。

他们是有人的。

有钱，有人，更重要的还是能做事。

南安足协做了很多政府难以顾及的事情。南安市文体局分管体育的人员只有两名，教育局分管校园足球的人也少。几乎所有的具体业务都由南安足协具体实施。比如除了举办大量社会足球和校园足球比赛外，南安足协还负责社会足球场地的运营管理。

足协和政府部门之间的良性互动，表现在：南安两个有关足球工作的领导小组均由市委、市政府主要领导亲自担任组长，全市建立起多部门合作的足球发展工作协调机制。领导小组下设的办公室，即足改办、校足办与足协合署办公，实行“三位一体”模式，引领南安足球发展的体制机制更加完善健全。

2020年12月，市足协举行换届活动，市委书记、市长专门听取活动筹备方案，市长亲临指导。

从高层到基层，看起来，南安的足球已经是一个“无可挑剔”的模范生。

但秘书长吴焕勇摇头：“我们从来没有觉得我们做得多好，如果大家都觉得好，那只能证明，在其他地方，足球真的是太薄弱了。”

从05年足协成立到现在，已经15年时间，南安足协现在最大的想法是，把南安足球再托得高一点，拥有职业的龙头队伍。

目前，南安有意引进福建U18女足，一切顺利的话，她们将成为南安足球历史上首支职业足球队，出战明年的女乙联赛。

至于男足，我相信，南安也是一定要进场的。

有水才有鱼

中国拥有2800个县（区），每个县有不同的情况。

有的县足球发展得很好，国家体育总局曾经评定了全国101个“首批全国县域足球典型”，至少在官方层面上，这些县足球的发展得到认可。

且不说剩下2000多个县的足球发展得怎样（中国很大，地区发展也不平衡），就拿这101个县来说，这就是中国足球新的增长点。

如果能把这101个县的足球真正扶持好，中国足球的基础是不是就能扎深了一步？

如果能把这101个县的足球真正扶持好，假以时日，是不是这里面也会多一些真正的职业俱乐部？

如果能把这101个县的足球真正扶持好，再把成功的经验推广到其他县域，中国足球是否就真正能和“农村”真正地结合起来？

固然，我在前文，提及了南安拥有很多独特的优势，譬如民营经济发达，协会的自身发展健康，有一个得力的带头人以及一个实干的团队，但这种优势即使是万中无一，但也并非不可复制。

我去过很多基层采访，基层足协碰到最大的困难是：

一，和政府的关系。通俗说，政府到底能给他们多大的支持。有政府支持，好办事；

二，钱。钱从哪里来？

三，人。足协为民间机构，如何能让这些有情怀的人能够一直保持热情，把当地的足球发展起来呢？

所以，作为体育总局，中国足协，是否应该想一想，如何能最大限度地帮助这些基层地方足协去发展？如何能用更多的资源去帮基层地方足协去发展？

地方足协兴，中国足球才会兴！

有水，才会有鱼。

当然，这可能也是对牛弹琴，毕竟这种前人栽树，后人乘凉的事情，在中国足球当下焦头烂额的情况下，可能只能用六个字来形容：

书生之见，迂腐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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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：白国华，出生于广东阳春。2002年毕业于复旦大学新闻系，曾在《足球》报担任一线记者18年，中国著名体育媒体人。《单刀——直击恒大王朝》，《中国足球长镜头》作者。现为自由撰稿人。更多精彩文章可关注同名公众号“白国华”。